可是,他走到岭上时,却禁不住回头望去,就像过去在圣-维克多小径上送别爱玛之后,回头望去一样。永维镇所有的窗户,在草原上西沉的夕阳辉映下,像着了火似的。他将手罩在额前,望见天边一道院墙之内,散乱的树木东一丛,西一丛,黑魆魆的,耸在白色的岩石之间。眺望一阵,他又上路,策马慢慢跑去,因为马儿瘸了腿。
夜里,夏尔和母亲虽然累了,还是一块聊了很长时间。他们谈到过去和未来。老太太将搬到永维镇来住,替儿子管家,母子俩再也不分开。她精明而慈祥,多少年来,失去了儿子的感情,如今失而复得,心里暗暗高兴。时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镇子像往常一样静悄悄的,夏尔无法入眠,时时思念着爱玛。
罗多尔夫白天在森林里打猎消遣,夜里在古堡里睡得又香又甜。莱昂也睡得很安稳。
这时,另外有一个人没有睡。
一个孩子,跪在松树间的新坟头,在黑暗中嘤嘤啜泣,肝肠寸断,比月光还绵柔、比黑夜还深沉的巨大悔恨,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公墓的栅栏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是赖斯迪布都瓦。他来找下午遗忘在这里的铁锹。他认出了逾墙而逃的朱斯丹,这一回可发现是哪个坏小子偷他的土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