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母亲将近一个世纪的恋爱,有半个世纪的生离,却在母亲九十七岁时重逢,重逢在灵魂的交织中。
如果人间真有伟大,母亲就是。就个人而言,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父亲母亲的爱情和操守更动人,更牢固,更相生相守。遑论阴阳?也许,这正是美丽的母亲,永远美丽,永远冰清玉洁的缘由。
大哥和五弟坚持要依老式为母亲送终,我没有意见。虽然母亲是一位知识女性,但她所受的教育在民国。从中学到大学,全在教会学校。她父亲马灿汉是黄埔一期教官,毕业于普林斯顿。她母亲郑素冰是小脚放大,旧中国第一批新学女中学生。她自己既有耶稣,亦曾马列……她的修养乃在民国。
那是一个新与旧和融的时代。那种旧的绚烂和成熟,练达和精致,更适合母亲。我愿母亲以她适合的方式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