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文本情感态度与情节交织。有了“召唤结构”, 索尔仁尼琴也没有简单地淡化情节。他把《癌症楼》全书两部三十六章的每一章都写得环环相扣, 首尾相连, 从作者一方看, 索尔仁尼琴显然没有让“全知全能的上帝”退位, 只是由于隐喻系统的加入, 彻底改变了这部小说的读者的审美能动性。读者会在不同的心理层次来体验、丰富和深化小说的第一句话“癌症楼也叫13号楼”, 以及每一章标题所托举的思想含义, 例如, 第二章“念书不能增添智慧”, 第八章“人们靠什么活着”, 第十五章“每人都有自己难念的经”, 第二十三章“为什么不能过的好点呢”, 第二十七章“人各有所好”, 等等, 而且, 每一章的故事情节都很精致。如:第三章“小蜜蜂”。这一章写了护士卓娅的职业生活, 从卓娅以及周围人的外貌写到每个人的“半截子身世”, 从人情写到世故, 从令人不愉快的职场原则(谁要是不干活, 你拿他也毫无办法, 谁要是肯干, 那就得一个顶俩。)写到不同颜色的绣花线。但是在卓娅和科斯托格洛托夫的谈话中, 医生给病人下的病情诊断式的“审判”与刚刚结束战争的“谁之罪”的审判, 与“她给毁了”的感情审判交织在一起。所以, “您怎能知道, 卓英卡, 在地球的哪一个点上您会是幸福的, 在哪一个点上您会是不幸的?这谁能说自己心中有数?”这是护士与病人的倾心交谈, 比起哲学家的时代分析不知要生动几何呢!又如:第二十二章“流入沙漠的河”。这一章的插入文本的信息容量之大, 在当代小说中堪称翘楚。这一封写给朋友的信突破了小说的“聚焦时空”, 在“癌症楼”和楼外的世界之间建立了一个去往(无论精神还是具体脚步)“乌什—捷列克”的通道。在第二十章就叫“美好的回忆”, 这是与“永久性流放”强烈比照的艺术处理。因此, 第二十二章就不仅仅是叙事, 更是在以“复调结构”来把握小说的内在节奏, 不同的人物(科斯托格洛托夫和卡德明夫妇), 不同的地点(癌症楼与乌什—捷列克), 不同的故事内容(书信与回忆)形成不一样的时间层面, 索尔仁尼琴简洁地用“个人际遇”统一了共同的叙事主题, 把过去、现在、将来以回忆和书信构成“对位”, 达到诗学上的和谐形态。再如:最后一章“也是最后一天”。这一章写得如此细腻, 令人啧啧称奇。主人公科斯托格洛托夫经过无数曲折出院。然后他用这个生命去触摸现实世界里的生活, 用全新更加感恩的眼光触摸, 所有细腻的描写都动人心弦而回响在读者的心中:“接着就开始用牙从扦子上咬下来(一块烤羊肉), 也不是一下子一整块, 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咬。他一边沉思一边吃, 像一条狗似的把自己所得的一份食物衔到安全的角落里不慌不忙地吃着……他用舌头和嘴唇感受着每一小块鲜嫩的肉如何渗出汁来, 如何散发香味, 又怎样火候到家而丝毫不焦, 感受着每一小块这样的肉里还蕴藏着多少未被破坏的天然魅力。他愈是深入感受这串烤羊肉的魅力, 愈是体验到享受的乐趣, 但他面前的那扇门却愈是冷冷地关上了……”科斯托格洛托夫买了紫罗兰, 作者描写这两束花就像是弹了一支低回的交响曲, 浸润了无限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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