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忐忑地出了房门。不久便听到父亲在屋里惊悚地喊了一声,随后就没了动静。我想进屋看看,妹妹拦住了我,说她相信孙老头的本事。
约莫一个钟头,孙老头抱着一捆废纸出来了,父亲乖乖跟在后面也拎着一小捆废纸。我和妹妹傻愣愣站在那。孙老头着急地冲我招手,要我快找一辆车,把废纸拖走。
小货车很快来了。司机一下车,就立刻装车。回头再看父亲,他都没看那堆废纸,拉着孙老头就进屋了。
这孙老头是狐还是仙?妹妹说。
我没回答妹妹。我在想父亲胸前刚刚多出的那枚奖章。那该是五四年抗洪抢险二等功勋章。
我不知道,孙老头如何用一枚奖章搞定我父亲的。在随后的日子里,父亲黏上了孙老头,隔三差五就要找孙老头。孙老头似乎也在遵守一种承诺。每次来都会带来一张奖状,或一枚奖章。奖状奖章用完了,就带过去的工作证,职称证,借书证,退休证。后来孙老头实在拿不出东西了,便只好求我,从父亲的箱子里拿点东西给他。我说,孙师傅,不必了。你现在给他什么东西,他都高兴,激动。你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你了。孙老头想了想觉得也对,下一次就拿来一张A4纸给父亲。父亲摇头不要,说有两个。孙老头忽然想起,上次他欠了我父亲一个,答应这次要发两个奖状给我父亲。就在孙老头着急时,我拉着孙老头走出屋外,然后将A4纸一撕为二,递给孙老头。孙老头半信半疑,进屋紧张地递给了父亲。父亲接过两张纸,屁颠颠的回了卧室。再看孙老头,他目光里有一道淡淡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