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且说张荩船中这班子弟们,一个个吹弹歌唱,施逞技艺。
偏有张荩一意牵挂那楼上女子,无心欢笑,托腮呆想。他也不像游春,到似伤秋光景。众人都道:“张大爷平昔不是恁般,今日为何如此不乐?必定有甚缘故。”张荩寒糊答应,不言所以。众人又道:“大爷不要败兴,且开怀吃酒,有甚事,等我众弟兄与你去解纷。”又对娇娇、倩倩道:“想是大爷怪你们不来帮衬,故此着恼,还不快奉杯酒儿下礼?”娇娇、倩倩真个筛过酒来相劝。张荩被众人鬼浑,勉强酬酢,心不在焉,未到晚,就先起身,众人亦不强留。上了岸,进钱塘门,原打十官子巷经过。到子门首,复咳嗽一声,不见楼上动静。走出巷口,又踅转来,一连数次,都无音响。清琴道:“大爷,明日再来罢,若只管往来,被人疑惑。”张荩依言,只得回家。
明日,到了家左近访问是何等人家。有人说:“他家有名叫做潘杀星潘用,夫妻两个,只生一女,年才十六,唤做寿儿。那老儿与一官宦人家薄薄里有些瓜葛,冒着他的势头,专在地方上吓诈人的钱财,骗人酒食。地方上无一家不怕他,无一个不恨他,是个赖皮刁钻主儿。”张荩听了,记在肚里,慢慢在他门首踱过。恰好那女子开帘远望,两下又复相见,彼此以目送情,转加亲爇。自此之后,张荩不时往来其下探听,以咳嗽为号。有时看见,有时不见。眉来眼去,两情甚浓,只是无门得到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