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赫留朵夫跳下马车,跟着那辆大车走去,又从站岗的消防队员面前经过,走进警察分局的院子。这时候,院子里的消防队员已洗好平板大车,走开了,只剩下又高又瘦的消防队长,他戴着镶蓝帽圈的帽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严厉地瞧着一匹由消防队员牵来的颈部膘很厚的浅黄色公马。公马的一条前腿有点瘸,消防队长生气地对站在旁边的兽医说着话。
警官也站在这里。他看见又拉来一个死人,就走到大车旁边。
“这是从哪儿拉来的?”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问。
“从老戈尔巴托夫街运来的。”警察回答。
“是犯人吗?”消防队长问。
“是,长官。”
“今天第二个了。”警官说。
“哼,竟有这样的办事章法!不过呢,天气也实在太热了。”消防队长说,接着转身对那个牵着浅黄马的消防队员嚷道:“把它牵到拐角那个单马房里去!我要教训教训你这狗崽子,你把这些好马都弄残废了,它们可是比你这混蛋值钱多了!”
这个死人也像刚才那个一样,由几个警察从大车上搬下来,抬到候诊室。聂赫留朵夫像中了催眠术似的跟着他们走去。
“您有什么事?”一个警察问他。
他没有回答,仍旧往他们送死人的地方走去。
疯子坐在床铺上,拼命吸着聂赫留朵夫送给他的纸烟。
“啊,您回来了!”他说着哈哈大笑。他一看见死人,就皱起眉头。“又来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