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的两位闺秀用了许多锐利的感觉,把这么错杂纠缠的事件顺顺当当地解释清楚了的时候,那检察长,却和他的永久不动的脸孔,浓密的眉毛和眨着的眼睛,走进客厅里来了。两位闺秀便马上报告他一切的新闻,讲述购买死魂灵,讲述乞乞科夫诱拐执政官小姐的目的,而且讲得这么长,一直弄到他莫名其妙。他迷惑似的永是站在老地方,眨着左眼睛,用一块手帕揩掉胡子上面的鼻烟,听到的话却还是一句也不懂。当这时机,闺秀们便放下他不管,跑了出去,各奔自己的前程,到市里骚扰去了。
这计划,不过半点多钟就给她们做到。市镇由最内部开始,一片骚动,虽然未必有人能明白什么。闺秀们是善于制造这种烟雾的,使所有的人,尤其是官员,都几乎茫然自失。她们的地位,开初就像一个中学生,用纸片卷了鼻烟,就是我们这里叫作“骠骑兵”的,探进睡着的同窗的鼻孔里面去。那睡着的人呼吸有些不通畅了,一面却以打鼾的全力,吸进鼻烟去,醒了,跳了起来,瞪着眼睛,看来看去,像一个傻子,却不明白他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但接着又觉到了射在墙上的太阳的微光,躲在屋角里的同窗的笑声,穿窗而入的曙色,已经清醒的森林,数千鸟声的和鸣,在朝阳下发闪,在芦苇间曲折流行的小河,那明晃晃的波中,有无数稀湿的儿童在嬉游,叫人去洗澡——这时他才觉得,他鼻子里原来藏着骠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