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是过去的宗教幻觉还是现在的哲学和社会幻觉,都拥有着坚不可摧的力量,这可以在我们这个星球上不断发展的任何文明的灵魂中找到。古代巴比伦和埃及的神庙,中世纪的宗教建筑为它们而建;18世纪以前震撼全欧洲的一场大动荡,是为它们而发动的;我们的所有政治、艺术和社会学说,全都难逃它们的强大影响。人类以为以可怕的动乱为代价能够消除这些幻觉,却不知道在短暂的沉寂后,幻觉会死而复生。没有幻觉,人类不可能走出自己原始的野蛮状态;没有幻觉,人类很快就会重新回到野蛮状态。他们不过是些无用的幻影,但是这些我们梦想中的产物,却使各民族创造出了辉煌壮丽、值得夸耀的艺术或伟大文明。
假如烧毁博物馆和图书馆,推倒雕像,把因宗教鼓舞而创作的艺术品统统撕毁,人类伟大的梦想还会留下些什么呢?人类必须怀抱着希望和幻想,否则就无法活下去。这就是诸神、英雄和诗人得以存在的原因。科学承担起祛魅这一任务已有50年的时间,但在渴望理想的心灵里,科学是有所欠缺的,因为科学既不敢做出慷慨的承诺,也无法像幻想一样撒谎。
19世纪的哲学家热忱地破坏着大众群体对宗教、政治和社会的幻想,完全不管我们的祖辈已在这些幻想中生活了许多世纪。他们毁灭了这些幻想,让大众的希望破灭,顺从也终结。幻想被扼杀之后,大众群体就得盲目地面对无声无息的自然力量,那些软弱的人和有慈悲心肠的人显然做不到对此无动于衷。无论哲学取得了多大进步,它迄今仍没有给群众提供任何能够让他们着迷的理想,这恰恰与群众的本能不相符。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大众都必须有自己的幻想,他们如扑火的飞蛾,本能地转向那些迎合他们需要的巧舌如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