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路音响,如一个张开嘴巴的、冒火的喉咙。它随着我的按钮而来到我的面前,向我诉说,向我乞讨,向我寻求安慰和同情。
我怎么办呢?
我打开写着“迷你酒吧”的小冰箱,斟满一杯金黄醉人的鲜橙汁。我的口腔和食管感到了一股细细的清。而你的凉喉咙仍然在冒火。
我按下键钮,把你驱走。安静了。嗅得见淡淡的雅香。但我分明知道,我虽然驱走了你,你仍然在哭,在唱,在乞讨,只是你不得进我的房间。你不得一时的安宁。
我不准你进我的房间。你乖乖地站在门外,不敢敲门。你真可怜。
我又按了键钮,果然,你唱得更加凄迷嘶哑痴诚,我哭了,我不能,—点也不能帮助你。
如果我能够安慰你,如果我能够拯救你——只怕是,我只能和你一起毁弃。
那天早晨我匆匆地走了,会见,愉快地交谈,即席演说,祝酒,题字,闪光灯一闪一闪。夜深了,夜很深了我才回到这温适的小鸽子笼。
你还在唱着。
你已经唱了一天和多半夜,我出门的时候忘记了消除你,就这样将你的动情的声音遗留到鸽笼里。没有人听,甚至连打扫卫生和取小费的女服务员也没有理睬你。而你一刻不停、一丝不苟、一点热情不减地唱着叫着,寂寞着与破碎着。
天天如此,也许还要唱四百年。
下了小飞机就进了绿颜色的汽车,汽车停在一座两层建筑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