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盆的时候正是黄昏。村子上罩着昏黄淡青色的烟雾。
“还愣着干啥?快去叫你王大婶。”
三勇刚要走,又被梁四老汉叫住了。老汉皱着眉头,在堂屋来回踱着步。吸了一袋烟,再对三勇吩咐:“一个熟人也莫让进,我去请大夫。叫她先忍着别叫,没了气力到时可作难。”
给公社卫生院的林医生塞了二十块钱,人家才出这趟诊。平生慷慨了这第二回。没有办法,他得提防着。
五更时分,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梁四从箱子底下翻出祖宗牌位,摆起,点燃一根香,拉三勇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人怕鬼,鬼偏找上门。二天,抱着孩子到亮处一看,爷儿俩傻了。孩子不像玉兰,和他姑父一模一样,大耳朵,大嘴巴,小眼睛,尖下巴。
梁家的下一代注定都要与外界隔绝地度过自己的童年。这种日子又在他们的脸上烙下另一种印记。
有了学学,玉兰更懒得和人说话。她觉得那些天事情多得简直做不完。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玉兰越来越觉着不对。学学哭起来不会拐弯,看起人两眼发直,叫他半天,直愣愣地瞅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