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又问:“有座位没有?”
“没座位,又不多花钱了。第一排第六七两号靠着窗子的。……”
一个工役模样的人,拿着一只铜铃,从车站大门内直摇出来,一面大声吆喝道:“乐山一次车的客人上车啦!……”
周安忙说:“莫慌,你们是第三次车。”
朱乐生一伙人早站了起来。另一个年轻小伙子把娃儿抱在手上,朱太太只掉头向陈莉华似招呼不招呼地看了眼,便偕同众人走了。反是她的丈夫颇有礼貌地把右手一举道:“陈三小姐,我们乐山再会了……哦!我还没请问你到乐山住在哪里?”
她本要详详细细告诉他:因为庞兴国调到五通桥盐务局,曾有信来,要求她也到五通桥去;信上并且说,祝奶妈已经被她的丈夫领了回去,不会再破坏他们的家庭幸福;贞姑儿不再想她的奶妈,而随时思念,随时挂在口上的,倒是她亲生妈妈,她并且出了麻疹后,已长高了一头,也比以前乖得多;二和尚更其淘气了些,但已在自己家里读到初小三册,设若有他妈在身边照料着,不是更好些吗?大和尚哩,居然能提笔写信了,在父亲的信里附来了一张信笺,写着胡豆大的字,说了许多孩子气的话,使人看了怪好过的。她现在到五通桥,并不是为旁的事,只是回她的家,仍然去恢复她庞太太的名称。设若朱乐生不是较生疏的外人,她是乐于要把这一切去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