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被带去见他的叔叔,我的四爷爷。四爷爷仍旧在乌雅镇,退休了,老伴离世,儿女在国外,他唯有每天看看报纸打发时间。我们在那里小住几周。有时我被两个大人带到乌雅镇街上闲逛。但他们从未谈过美术,只聊些日常起居,更多的时候,他们各自看报,随手给我一本张乐平的漫画。老房子、黯淡的尘光、到处乱放的老花镜,油墨的味道,是我对乌雅镇所有的印象。
父亲在那个老去的光影里,是怎么得到快乐的?我想象不出来,只觉得乌雅镇的树叶特别脏,每片树叶上都凝着一层煤灰。水泥车来来往往,在这里大兴土木;背着画板的人们穿梭其中,各取所需。“这里要建造美术工作作坊了。”我只记得四爷爷黯然地说过。
美术课一周一次,完成了初级对树干、山石的描摹后,我开始学画花卉。所有大叶类的花草都是我喜欢的,尤其是荷叶,那种挥笔带来的落拓不羁,更容易让人体会到“一将功成”的虚荣。
浓淡、起承转合,在三分钟之内就要完成,快速生成的国画作品,冲淡了对艺术求而不得的挫败感,即使画糟了,三分钟再来一次,两个小时的课堂里,可以有无数个三分钟。对于追求经济效益的成年人来说,写意课的出勤率总是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