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止戈先生发话：算哒，不说信，免得他怄气。
第三天晚上，疤老二的老婆天珍来给立之先生打了一串火炮，下跪磕了三个头。按猫儿垭的规矩，凡来进香磕头的，所有的孝子应当陪同跪在灵柩前两边，待客人磕头已毕，然后将进香者扶起来，说声谢，请那边喝茶。然而，天珍下跪的时候，所有孝子没一个人去陪她下跪，没人去扶她起来。
见没人张动她，天珍自己起来流了几颗眼泪，便没趣没趣地独自走了。在场有的人都互相交换眼神，是在嘲笑她，都明白天珍的眼泪不是为立之流的，是大家在无声地责骂她那作孽的男人！她是代他受过。她好失脸面！
立之死了没有一个亲人当孝子。牛娃子一直给立之先生端灵牌牌当孝子孝孙。
是牛娃子给立之先生抬的棺材。
是牛娃子给立之先生坟前送的三天火焰把。
是牛娃子给立之先生烧的七个七。
是牛娃子给立之先生烧的七月半。
立之先生的冥寿、周年、月半、过年上坟都是牛娃子两口子尽的孝道。
05 兔死狐悲
菊英嫂是遭疤老二强奸的两年多以后羅患抑郁症自尽的。
菊英嫂自杀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百思不解。牧童爹的生日那个月黑之夜，牛娃子本来在碾场，搅屎棒不来向牛娃子告密，牛娃子就无从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心灵上也不会一辈子蒙上耻辱的阴影，叫作眼不见为净。家里出了贼娃子，菊英嫂吃了疤老二的哑巴亏，断然不得去敞扬，她是多么有涵养的人。知道自己被侮辱被欺凌而又无法复仇不是更痛苦么？菊英被辱而不为外人道，不失脸面也不至于发病，甚至丢命。这搅屎棒告密是多事还是侠肝义胆？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间接断送了一条人命！